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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生我時,一道士指著:此子將來不可限量,我爹大怒:這是我閨女

147小編 176 2025-07-25

娘生我時,一道士指著:此子將來不可限量,我爹大怒:這是我閨女(上)已完結

十八載前,母親產下龍鳳雙胎那日,有位云游道士恰巧途經(jīng)我家門前。他盯著父親懷中襁褓,捋著胡須沉聲道:"令郎骨相清奇,他日定當位列廟堂,前程似錦哪!"

父親聞言先是一怔,繼而瞪圓了眼睛,反復打量懷中嬰孩。待他猛地掀開襁褓一角,頓時怒火中燒,指著道士喝道:"好你個禿驢!睜大你的招子看清楚,這可是老子的掌上明珠!"說罷便喚來家丁,將那道士轟出三里開外。

十八載后,我出閣前夜與兄長相約祠堂。指尖絞著大紅嫁衣的蓋頭,他攥著剛到的會元喜報,兩人隔著祖宗牌位大眼瞪小眼。我咬著唇將蓋頭往他面前一遞:"敢不敢換?"

他忽然將捷報拍在案上,眼中迸出精光:"換!"

待晨光初透,紅蓋頭下的我已端坐貢院考場,筆走龍蛇答著策問;而本該金榜題名的他,正被八抬大轎抬向朱門深院。

我叫謝綾,是工部左侍郎謝松年的嫡女。

我有一位兄長,與我一胎雙生,身形幾乎難辨,容貌更是如出一轍。

但自幼年起,兄長便似謫仙降世,性情溫潤如玉,偏愛撫琴弄墨;而我則如出鞘利劍,鋒芒畢露,癡迷于經(jīng)史典籍。

十歲光景。

我代兄長代筆撰寫策論一篇,竟引得滿堂文士拍案叫絕。

兄長替我穿針引線繡山海圖一幅,令京中閨秀皆自嘆弗如。

自此,謝家雙璧名動九城。

只是……我倆的本事恰似顛倒過來。

待到十八歲這年,我攥著大紅蓋頭,跪坐在祠堂青磚上,盯著更漏里沙沙墜落的銅砂。

父親命人將門窗鎖得嚴實,在門外罵得震天響:

"往日里胡鬧也就罷了,這回是三皇子親向圣上求的賜婚,圣旨都已頒下!

"謝綾,明日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待罵聲漸歇,已是三更時分。

"哐當——"

雕花木窗被猛地推開,月華如練傾瀉而入,白袍翻飛間,那張與我別無二致的面容驟然映入眼簾,恍若鏡中倒影。

謝珉踩著窗欞放下矮凳,動作慢條斯理地翻進屋內。

我盤腿坐在蒲團上,兩指夾著大紅蓋頭輕輕搖晃:

"謝望穹,這是在外頭招了哪朵桃花債?"

謝珉取來蒲團與我相對跪坐,雙手捧出剛得的會元捷報,音色依舊溫潤:

"倒是你這番作為,明日殿試叫我如何應對?"

玉版宣上朱砂批紅鮮艷欲滴,我盯著看了半晌,沉聲問道:

"這次……可還換?"

他輕輕垂下眼簾,修長手指緩緩攥住蓋頭一角:

"換。"

靜默良久,我一骨碌翻身站起,壓低聲音:

"好妹妹,且讓哥哥替你梳妝。"

銅漏滴到辰時三刻,御前太監(jiān)抖開黃絹高聲宣讀:

"古者重農抑商,今漕運四達,當何以衡?"

滿殿響起窸窣的研墨聲。

恍惚間,我仿佛聽見厚重宮墻外飄來隱約的喜樂。

墨影在宣紙上搖曳,眼前忽然浮現(xiàn)月前在通州碼頭所見:

漕船滿載蘇繡卻無糧可載,腳夫們蜷在空麻袋堆里啃著冷硬的饃饃。

剎那回神,我懸腕寫下:

【山海俱利。

【青州宜鹽,荊揚善絲,非商不能通其有無。】

筆鋒陡然一轉:

【西北旱田畝產不過三斗,若禁棉紡行商,則民失歲入。

【江南魚米豐饒,然無商隊運糧,遇災則十室九空。】

……

日昳時分,司禮監(jiān)收卷的腳步聲漸近。

我在文末勾出最后一句:

【譬如醫(yī)者治痹,非獨針石可解,須通血脈爾。】

忽有清風穿殿而過,將我案頭一張草稿卷到御階前。

目光追隨而去,正見皇帝抬手阻了欲撿拾的太監(jiān),俯身細看那頁寫著"漕糧改折銀"的殘稿。

我心頭猛地一跳,胸腔忽地泛起滾燙的熱意。

生平抱負,第一次上達天聽,竟是以這般機緣巧合的方式。

"謝珉……"

金花簪壓冠剎那,皇帝將這個名字置于唇齒間,輕聲琢磨。

我叫謝珉。

在大周,女子不能為官。

——自此后,只能叫謝珉。

我成了御筆欽點的探花郎。

打馬游街時,滿樓紅袖招展。

粉帕翻飛間,一個沉甸甸的香囊砸進我懷里。

打開一瞧……

哪個混賬東西,在里頭塞了枚鴿卵大的石塊,差點沒把我肋骨砸折!

抬眼尋去,閣樓上的女子被眾人簇擁著,正巧與我對上視線,張揚地笑起來。

"平陽公主?"

狀元郎陸明璋打馬靠近,打趣道:"望穹兄,你這副容貌太過出眾,可得當心了。"

"若真叫公主看上了眼,明日翰林院都甭去了。"

我心頭一緊,趕忙別開視線。

大周上下誰人不知,滿宮皇子都懼著天家威嚴,唯獨平陽公主深得圣心。

平陽公主今年十六,已到了婚配的年紀,圣上寵愛非常,許她自行相看。

可禮制明文規(guī)定,駙馬不得入仕為官。

陸明璋話音剛落,兩個侍女恰好攔在馬前。

"謝大人,公主請您上樓品茶。"

我頭皮發(fā)麻,手一顫,香囊骨碌碌滾到馬蹄下。

求……求您高抬貴手。

完了,我當真被平陽公主盯上了!

她端著茶盞輕笑:"常聽人說,大周文采共一石,謝望穹獨占八斗。"

"倒不知,謝大人生得這般俊逸?"

"啊?怎會這樣!"我爹聞言大驚,又迅速壓下情緒。

"不過……這也不一定就是看上你了。"

嘖。

我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手背上:"她還這般摸我了!"

"對,就像這樣。"

我從未見過如此大膽的姑娘!

"啊?怎會這樣!"我爹再度驚得變了臉色,又強自鎮(zhèn)定。

"可是……望穹啊,當駙馬也未嘗不是好事。"

"你打小志不在仕途,從前多是你的妹妹陪著你胡鬧,你若不趁早抽身,遲早要露餡。"

……

我長嘆一聲。

"爹,我是佩沚……"

因我與兄長時常互換身份,只有我們同時站在爹跟前,他才分得清誰是誰。

"啊?你是佩沚?!"我爹第三次驚得跳腳,這次沒再收斂。

"你是佩沚?!那三皇子府里住著的是誰?!"

"我兄長。"

"你兄長?你兄長是誰?!"

話音未落,我爹兩眼一翻,直挺挺暈了過去。

謝珉歸寧那日,我爹拋下金尊玉貴的三皇子,把我們兄妹困在后院,非要換回身份。

他指著我們怒道:"你回去嫁你的三皇子,他回來嫁他的平陽公主!"

"現(xiàn)在補救,還來得及!"

我張了張嘴:"爹,是娶。"

他一跺腳:"那你娶你的三皇子,他嫁他的平陽公主!"

"……"

罷了~

我爹轉向謝珉:"你一個男子,嫁作人婦,瞞得了一時,難道還瞞得了一世?!"

"你們這般胡鬧,若被拆穿,整個謝家都要萬劫不復!"

我與謝珉對視一眼,雙雙跪下。

"請爹將我們逐出宗族!"

我爹捂住胸口,白眼翻了幾番,險些又暈過去。

不管了!管不了!

他抖著手指我:"當初,我就不該帶你去夷州!"

"就不該讓你見曹行知!"

我心頭一抽,眼前忽然閃過遍地橫尸的慘狀。

曹行知……

夷州一別,我怨了他許多年。

建康二十一年,夷州流寇劫掠安置所婦孺百余人。

當時夷州的新任郡守,正是年方十八的新科探花——曹行知。

婦孺遭劫,本有相救之機,可曹行知犯了大錯。

待再尋到那些人時,只剩百余具不堪入目的尸首。

我死死咬著牙,這么多年,我一直在反復設想。

"倘若當時滿場官吏中,多一個女子,哪怕多一個女子!會不會……"

"荒唐!"

我爹心緒難平,撐住桌案。

"自古舊制難改,都是數(shù)以萬計的性命堆出來的,你可知你所為,不過是以卵擊石!"

"以卵擊石,碎骨粉身,尚能引蟲蟻相助!"

我以儒生之禮叩首。

"父親,謝綾,雖死無悔。"

我爹終究沒能如愿,扶著額連連嘆氣。

"也罷……也罷!"

"從今日起,我便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隨你們折騰!"

我與謝珉回到中堂時,三皇子正背著手來回踱步。

見我們到來,他三步并作兩步走到謝珉跟前,伸手要扶,卻又在觸碰前克制地收回。

"岳父大人何事如此急切?難道是今日歸寧禮不周?可曾責備于你?"

謝珉三言兩語將他安撫,三皇子這才注意到一旁的我。

他與我客套幾句,姿態(tài)謙恭,說著便要帶謝珉回去。

我不由得擔憂,謝珉所處的境地,比我兇險萬分。

送至府門,謝珉拍拍我的手背,低聲道:

"安心,三殿下此刻,正以為我心有所屬,錯被強娶,未曾逼迫。"

"你只管做你想做之事,待時機成熟,我會設法脫身。"

"眼下,平陽公主才是你該上心的。"

平陽公主……

我直覺頭疼,這位公主殿下實在是個不安分的!

她邀我游湖賞花,我推說要忙公務。

她二話不說找上老皇帝,要給我批假。

偏生皇帝這個老糊涂,大手一揮,當真準了我?guī)兹招葶濉?/p>

皇帝老兒哈哈直笑:"你且陪她玩幾日吧!"

金口玉言,我便只能硬著頭皮陪她胡鬧。

可她偏又是個閑不住的!

游湖時,我從船頭退到船尾,她便追到船尾,時不時來碰我的手。

船身一顛,若非我及時拉一把,她險些掉進湖里。

賞花時,我快步走到前頭,拉開距離,她便以此為借口,牽住我的衣袖。

我一個急剎,她便栽進花叢里。

丫鬟嬤嬤們手忙腳亂扶她起來,她發(fā)髻上多了枝牡丹,幾縷青絲散落,氣鼓鼓地瞪我。

我當機立斷跪下請罪。

誰料她看著看著,突然"撲哧"笑出聲。

嬌聲道:"謝望穹,你是故意的。"

我心道不好,悄悄抬眼。

她叉著腰,薄寒的日色從身后灑下,映得那朵牡丹艷絕無雙,恰似驕陽。

我徹底把平陽公主惹惱了。

她揚起下巴,擲地有聲:"謝望穹,你且等著,本公主的駙馬之位,非你莫屬!"

我苦水往肚里咽,轉頭就沖父親發(fā)難:"您不是說這法子靈驗得很?"

老爹直喊冤枉:"當年我就是這么做的,你娘親當時還嫌我呆頭呆腦,說我是塊木頭!怎會不奏效呢?"

"娘親?"

"正是!"

"娘親?"

"沒錯!"

"我娘親?"

"然也。"

"而后呢?"

"而后你娘不服氣,說要看看我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敢……"

我慌忙捂住他的嘴,堵住了未盡之言。

"謝松年,咱們父子今日就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罷。"

"去尋塊風水寶地,趁早挖個坑把自己埋了,也省得受這窩囊氣!"

……

次日果然接到圣旨召見。

踏入御書房時,平陽公主正倚在龍椅旁撒嬌。

"謝珉確是棟梁之才,可我泱泱大國,難道就缺他一個賢臣?"

"父皇不是說,只有大周最出眾的兒郎,才配做女兒的駙馬嗎!"

皇帝面露難色:"謝珉他……與眾不同。"

"一篇漕運改折銀的空論就與眾不同了?父皇若喜歡,女兒能寫十篇不同的!"

正巧我行禮參拜,平陽公主柳眉倒豎。

"謝望穹,你若自恃清高不愿為駙馬,我便考你三個問題!"

"答得上來此事作罷,答不上來就乖乖折了傲骨入公主府。可敢應戰(zhàn)?"

我太陽穴突突直跳。

事已至此,唯有背水一戰(zhàn)。

挺直脊梁,我深拜道:"請公主賜教。"

平陽公主踱步上前,鳳目含威。

"第一問:為何淮南道女子生育,百人中僅二三命隕,而嶺南道十人中便有一二身亡?"

"淮南富庶,產房備有止血白藥、艾灸銅盆;嶺南貧瘠,產婦多用草木灰止血,易致血崩。"

我眼前浮現(xiàn)出十七歲產婦血染褥席,丈夫在門外叩首祈天的慘狀。

"第二問:寒冬臘月,貧民無棉絮制衣,如何御寒?"

"婦人會在中衣縫制布袋,填入稻草干葉,既可保暖又不失靈活。"

腦海中又浮現(xiàn)農漢領口簌簌落絮,妻子舉著銀針穿線,笑罵糙漢的場景。

"第三問:女醫(yī)林氏所著《婦問百疾》療效奇佳,卻湮沒無聞,當如何普及?"

"當收為官學典籍,編纂注疏,輔以實策,在太醫(yī)院及各地學堂增設課業(yè)。"

話音未落,平陽公主厲聲打斷:"謝大人可知,此書被太醫(yī)院斥為邪術,林氏因此獲罪問斬!"

似悲似怒的質問在殿內回蕩。

一陣穿堂風過,只余窗外梧桐葉沙沙作響。

我張口欲言,最終化作一聲長嘆。

……

我知道,我全都明白。

林氏,林懷素。

官府焚燒禁書,衙役圍堵門庭,她悄悄將手抄本塞進我懷里,眉眼彎彎地笑。

"此書若能留存一冊于世,終有重見天日之時。如此,便不枉我走這一遭。"

我曾親眼見過……

我分明見過!

——這煌煌天恩,托舉著世間男兒的青云之志,卻始終踩著女子的脊梁骨!

我緩緩挺直腰背,抬眸望向龍椅。

"既如此,公主……為何要問?"

平陽公主臉色驟然發(fā)白,甩開袖子又換上那副刁蠻天真的模樣。

"父皇~謝大人好生咄咄逼人,倒反問起我來了!"

皇帝假意板起臉訓斥兩句,卻當真斟酌起她的請求。

"謝卿確實合平陽的眼緣,不如……"

"報——滑州八百里急報!黃河決堤,三十七縣受災!"

皇帝面色劇變,我猛地站起身來。

宮中急召朝議,平陽公主與皇帝低語兩句,經(jīng)過我身旁時衣袂輕揚。

她眼底的憂色落入我眼中,聲音輕得像風。

"愿謝大人此行,順遂平安。"

黃河連日暴雨,滑州段大堤崩塌,近十萬百姓流離失所。

朝堂上吵作一團。

"當開常平倉賑災!"

"常平倉存糧不過杯水車薪,運糧才是當務之急!"

"國庫漕船今春修繕渭橋被征調半數(shù),剩下不足百艘,遠不夠解十萬災民之困!"

"臣有良策!"我邁步出列,"商賈船隊可抵三千漕運!

"臣請開兩淮鹽引,凡運糧百石至災區(qū)者,賜鹽券一引!"

殿內頓時炸開了鍋,戶部侍郎急道:"鹽鐵乃國之命脈,怎能......"

"國之命脈是黎民百姓!"

我攥緊笏板厲聲道:"永徽六年冀州水患,正是太原王氏以商船運糧三十萬石。

"救民于水火之道,豈能墨守成規(guī)!"

話音未落,殿中鴉雀無聲。

"轟隆"一聲雷鳴震天,殿外驟雨傾盆,琉璃瓦上珠玉亂濺,聲如擊磬。

皇帝扯斷了手中串珠,白玉簌簌滾落階前,脆響混在雨聲里,滴溜溜轉到我腳邊。

"謝珉接旨!"

我恭敬上前,皇帝猛地抽出內侍捧上的長劍,擲到我腳邊。

劍鳴清越,劍身"如朕親臨"的銘文泛著冷光,皇帝沉聲:"賜爾尚方寶劍,持先斬后奏之權!

"領精兵五千,點六部官員為輔,即日趕赴滑州賑災!"

戶部緊急調撥了一批糧草,由兵馬押送同行。

又點了工部河渠使并精通水性的匠人數(shù)十位、太醫(yī)院數(shù)十位醫(yī)官,一路星夜兼程。

到滑州時,卻撞見個意想不到的人。

曹行知。

聽聞他此次領巡查之職回京復命,途經(jīng)滑州。

正是他首個發(fā)現(xiàn)堤壩缺口,緊急疏散周遭百姓,又火速上報京城,這才將傷亡減至最少。

我到時,他正灰頭土臉混在河工里搬沙袋。

他身邊跟著位叫蕓娘的女子,見朝廷援軍到來,眼睛發(fā)亮。

蕓娘從懷里掏出輿圖示意我,指尖點在桃花峽:"大人,此處河道寬淺,泥沙淤積致河床抬高。

"當筑縷堤束水,借水勢沖沙,效法潘季馴治河古法。"

一旁曹行知擰著眉搖頭:"潘公之法需征民夫萬眾,如今流民四散,實在難以施行。"

我看了眼圖紙上的村落分布,沉吟片刻。

"眼下賑災銀糧頗為緊缺,如此,一概不發(fā)銀錢。老弱幼童可接濟粥食,其余人等以工代賑。

"災民中必有熟諳水性的艄公、善編柳筐的篾匠,女子亦可編織攔沙網(wǎng)。

"每日發(fā)放工錢糧米,既能安定民心,又能治理河道。"

蕓娘眼神驟亮:"好主意!這法子可行!"

她又掏出張黃紙遞給我:"我幼時隨父親學過,束水沖沙法需配合月相,這是我測算的疏浚時辰。"

曹行知仍面露憂色:"辦法雖好,只怕民心渙散。

"朝廷兵馬已至卻要令其服勞役,若有心懷不軌者煽動鬧事……"

仿佛印證他的話,后方兵馬突然騷動。

"有流民在哄搶糧草!"

我們急急圍過去。

官兵已難用肉身阻攔,手按在刀柄上正要動作,曹行知卻臉色煞白。

"不可傷人!"

他扯住我衣袖,撕心裂肺地咳了幾聲,眼眸瞬間通紅:"謝大人,百姓何辜!"

我迎上他的目光,瞬間明了。

當年在夷州斷案如神的曹行知早已消失。

如今的他,過分懼怕行差踏錯,反倒成了優(yōu)柔寡斷之輩。

眼見騷動愈演愈烈,我扯了幾回都沒能將衣袖從他手中抽出,急得抬手給了他一巴掌。

"曹行知,你清醒些!軟弱與仁慈不同!

"赦一人而害眾民,是無能之舉!"

曹行知被打得發(fā)懵,手心一松,我三兩步躍上糧車。

抽出腰間寶劍,我瞄準人群中反復煽動之人,抬手便是一劍。

"眾將聽令!"鮮血濺在面上,我提著劍立于高處,"哄搶糧草者,立斬不赦!"

一眾精兵應聲拔劍,齊聲復誦。

“哄搶糧草者,立斬!”

聲若洪雷,響徹云霄,霎時懾住了失智的流民。

以工代賑之策已顯成效。

我等焚膏繼晷,忙得足不沾塵。

蕓娘是個有真才實干的,筑堤收河之事處處周全。

她每日長駐河堤,丈量搬沙觀月皆要躬身親為,我卻生了隱憂。

既將此事托付于她,便該有主事人的氣度,若成日混于勞力之中,只怕全局恐生疏漏。

她卻眸光晶亮,綻開一笑:“大人,我是女子,大周從未有女子暫行官職的先例。

“我若只知坐鎮(zhèn)指揮,怕是難以服眾。”

河岸的晚風將她鬢邊青絲與衣袂卷起,她唇邊噙著一抹意氣風發(fā),朗聲道:“

但我就是要他們服我!就是要讓他們親眼瞧瞧我的本事!”

我怔然一瞬,不過剎那,便窺得這滿身泥塵的女子身軀里——藏著一身傲骨嶙峋。

曹行知似是被我那巴掌打醒了神,辦事倒多了幾分果決。

可隨著修堤的民夫日益增多,糧草與銀錢愈發(fā)顯得入不敷出。

“鹽商押運來的糧米尚能支撐些時日,只是國庫虧空,這銀錢之事,戶部那幾位老臣總是一推再推。

“若到時發(fā)不出工錢,恐要引發(fā)流民暴動,此前種種努力便要付諸東流。”

為省些銀錢,曹行知邀我夜談時,也只舍得點一盞油燈。

昏黃的燭火輕輕躍動,我二人對案而坐,我抬眼時,便將他鬢角幾縷銀絲納入眼底。

一時竟哽了聲。若沒記錯,他今年不過二十四歲。

說來倒巧,他是建康二十一年的探花郎,我則是建康二十七年的探花郎。

當年在夷州初見時,誰曾想有朝一日,我二人會頂著同一盞油燈共商國事。

我二人之間,倒像是冥冥中早有注定的緣分。

他眼底泛著青黑,每說一句,便要以拳抵唇輕咳兩聲。

良久沉默后,我二人竟同時吐出兩字:“募捐。”

曹行知當即執(zhí)筆蘸墨:“我這便寫封奏折呈與陛下。”

我伸手握住他的筆桿,止住他的動作。那未落的筆尖在信箋上洇開一滴墨痕。

我搖了搖頭,伸出兩指將信紙挪到自己跟前,取過筆:“

想直接從那些老臣口袋里掏銀子,怕是太難。此事,該從后宅入手。”

奏折改為家書,目的地從皇宮大內換作三皇子府。

我提筆寫下——佩沚,展信安。

……

家書落筆后,我將其呈給曹行知審閱。他快速掃過信紙,目光忽然凝在我執(zhí)筆的右手腕間,喉結突然滾動了一下。

信件寄出后,卻如泥牛入海杳無音訊。朝廷撥付的賑災銀兩日漸耗盡,而暴雨竟在此時驟降。筑堤堵口本就用沙土填埋,若遇暴雨沖刷,只怕兩月辛勞將毀于一旦。

我急著找蕓娘商議對策,卻驚聞她已帶人冒雨趕去加固縷堤。待我趕到河岸時,正見蕓娘立于堤壩指揮沉放埽工。暴雨聲蓋過了我的呼喊,我深一腳淺一腳地攀上堤岸。

恰見蕓娘腳下打滑,手中繩索驟然吃重,整個人向河心栽去!我飛身撲過去拽住她衣袖,另一只手死死扣住她手腕。"來人!快來人!"嘶吼被雷雨撕碎,顯得蒼白無力。

蕓娘喘息著抬頭,看清是我后竟急切地交代起后事:"大人,堤防營建、河道斷面調控、月堤格堤減水壩布設及后續(xù)養(yǎng)護的工役章程,全記在我枕下的《河防述要》中。照此實施,黃河水患可解八九。多謝大人成全!能葬于此處,也算圓了我畢生夙愿。堤上泥濘,大人且松手吧!"

感覺身體正被雨水浸透的衣袍拖向深淵,見她存了死志,我反而將她攥得更緊。霎時間,無數(shù)百姓的面容在眼前閃過。回過神時,蕓娘的冷靜終于崩裂,她聲音發(fā)顫:"大人松手!蕓娘卑賤如草芥,即便茍活,百年后也無人記得我是誰。您還有大好前程,何苦……"

憑什么……憑什么總要有人以飛蛾撲火之姿赴死?憑什么有些人能名垂青史,她們卻只能如曇花轉瞬即逝?雨水混著淚水模糊視線,我咬緊牙關,將腳尖狠狠扎進泥里,用盡全身力氣向上扯拽。

"活下來!蕓娘!"我嘶聲咆哮,"只要今日活下來,我謝某以性命起誓,定要在史冊上為你爭得一方天地!百年千年,讓后人永世銘記!"

蕓娘瞳孔震顫,呆愣片刻后突然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五指如鐵箍般扣住我臂膀。我們借著這股勁道,在泥水中翻滾著跌上堤岸。右臂脫臼無力垂落,卻不妨礙我們相視而笑——活著的感覺,真好。

回府衙路上,醫(yī)官為我正骨時,卻傳來曹行知病危的消息。我欲沖去探望,卻被醫(yī)官滿臉驚惶地攔住:"是瘟疫!此疾來勢洶洶,曹大人怕是……"

心口如遭重擊。天災之后必生疫病,我早有防備:命人掩埋尸首、撒石灰消毒、控制水源、焚艾草蒼術驅穢,處處嚴防死守。怎會……

忽然想起,自我到滑州赴任,他的咳疾就從未痊愈。喉頭泛起酸澀,我怨過他固執(zhí),卻從未料到他會先我而去。

思緒翻涌間,我已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到房門前。手剛觸到門環(huán),卻如被火舌灼燒般猛地縮回——束河工程尚未竣工,府庫銀兩早已見底,此刻更需要有人主持大局。五指攥成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我咬著牙轉身離去。

接過醫(yī)官所奉面巾戴上,我迅速安排應對之策。

“我即刻修書上呈,眾將士以府衙為中心盤查災民,有癥狀者一律圈入安濟坊隔離。

“張貼告示,招錄民間醫(yī)者馳援,不論男女。

“連夜篩出騎兵千人,前往相鄰州郡募集草藥。”

“眾醫(yī)官,十日為期,必要試出有用的方子來!”

曹行知仿佛一個爆發(fā)點,他一倒下,疫病便突兀地傳播開。

好在控制及時,安濟坊按重癥輕癥將患者分區(qū)隔離起來。

只是仍有漏網(wǎng)之魚,五日過后,軍中有百人出現(xiàn)了癥狀。

滑州恍如一根繃到極致的弦,只消一處失衡,便會頃刻崩斷。

“大人,銀兩,銀兩空了!”

“大人,滑州疫病,鹽商不敢再運糧過來,糧倉也撐不了多久了!”

數(shù)千工人等著工錢,十萬災民嗷嗷待哺,疫病傷患危在旦夕,朝廷無動于衷。

我扶著額,只覺頭疼欲裂。

我蒙著面走到曹行知房門外,撕心裂肺的咳嗽隔著門扉傳來。

虛弱的聲音問:“是謝大人嗎?”

我沉默片刻:“是我。”

屋里靜了良久,久到我想再度張口,卻被突如其來的二字打斷。

“抱歉。”

他說抱歉,我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是當下讓我獨自面對如此亂局,覺得難安,還是在回應我當年痛哭流涕的質問。

“曹行知,你有什么資格當這個父母官?!

“你的無知害死了百余人!你不配……你根本不配!”

那時我才十二,最是少不更事時,當初的深惡痛疾到如今,竟只剩些隱約余味。

我記得那時,夷州地處偏遠,朝廷難以管轄。

屬地盡是官賊相通、率獸食人的亂象。

建康二十一年,一對母女一路躲避追殺,流亡至京,夜叩登聞鼓。

一擊。

“民女要告——夷州良田三千頃,種出來的稻米不夠喂官倉老鼠!”

二擊。

“民女要告——黑云十八寨的刀,砍人頸子比割麥還利索。”

三擊。

“民女要告——當朝天子高坐明堂,竟不知龍椅之下,墊著百姓的頭蓋骨!”

夷州水深火熱就此昭示于眾。

百姓群情激奮,朝廷火速派兵鎮(zhèn)壓,撥銀遣官,安置民眾。

曹行知便是那時去的夷州。

而我爹得工部調令,督造難民所,捎上了我。

動亂很快被平息,然而誰也沒有料到,賊寇記恨那母女所為,一直在暗中蟄伏。

朝廷兵馬走了沒幾日,賊寇便擄走了安置地大半婦孺,挑釁示威。

事發(fā)時,曹行知當機立斷,追召回朝兵馬,同時調夷州駐守先行查探。

一路借遺落的衣布朱釵并車馬行跡,追至劍南,一無所獲。

后來方知,那是賊寇故布的迷障。

最后還是一賣貨女郎,認出了地面沾紅的草木灰,是女子縫在月事帶中之物,才確認賊寇逃竄方向。

可是晚了……晚了!

那對母女,曾經(jīng)千里跋涉未肯認命,找到時卻被高高吊起,血肉滴落滿地。

事發(fā)之后,曹行知被問罪,一堆官員替他開辯,賊寇狡詐,不知者不罪。

是啊,他應對迅速,怪在不知,情有可原。

畢竟男人,即便是寒門所出,誰又會屈膝折腰,去了解小小女子的月事帶呢?

除了我一腔憤恨,幾乎沒人真的怪他。

這些年,曹行知兢兢業(yè)業(yè),朝堂內外無不稱頌。

可他如今卻拖著病體,向我一個初出茅廬的后生說抱歉。

真是荒唐……荒唐至極!

我問他:“曹行知,你想死嗎?”

醫(yī)官試出個配方,雖不能藥到病除,但可延緩癥狀。

災民服用皆有效,唯獨曹行知,服用后反倒更嚴重了些。

醫(yī)官拐著彎告訴我,曹大人沒活著的念頭。

我問蒙了他,靜默持續(xù)了將近半刻鐘。

曹行知猛地咳了幾聲。

“謝……大人,我只是,有些疲倦。”

“別死。”

“……什么?”

我鼻頭一酸:“我說別死,曹行知。”

世上犯錯的人千千萬萬,大家都觍著臉過活,為什么你卻想死?

沒等到曹行知的回答,下屬的驚呼攪亂了沉寂:“大人!”

我收斂淚意,又開始一個頭兩個大:“又怎么了?”

“您妹妹來了!”

“我哪來的妹……等等,你說什么?”

下屬眼珠子直發(fā)光:“您妹妹,帶著錢來了!好多好多!”

我匆匆趕到府衙外,看見蒙著臉的謝珉,還有她身旁衣著低調的三皇子。

以及身后數(shù)十輛板車拉著的箱子。

緩緩把心落回了肚子里。

我一拍腿,立馬癟起了嘴往前沖。

“你這天殺的,怎么才來!”

謝珉的出現(xiàn)猶如神兵天降,瞬間解了當下危機。

他沒著急走,加入了救治疫病的行列中。

三皇子擔憂他,他只淡淡地說:“妾身略通岐黃之術。”

只有我知道,他這略通,一如當年他刺繡千金難求,他依舊有臉淡然道:“在下略通女工。”

謝珉,他在這些于他而言的“旁門左道”上,有著驚人的天賦。

明明頂著同一張臉。

他往那一站是救苦救難的神女,我往那一杵就是魚肉百姓的狗官。

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在救助傷患時,謝珉一甩眾醫(yī)官,反倒和一位招錄的民間女醫(yī)姜問荊志趣相投。

他們一同研制出了一道藥方,并經(jīng)過多次試驗改良,于治療疫病有奇效。

我大喜過望,吩咐有病沒病至少人手三碗。

輕癥連喂三日,重癥一月左右。

曹行知也漸漸好起來。

病沒好時,謝珉替曹行知診治,三皇子就整日陰沉著臉盯著他。

我滿頭疑惑,暗地里問曹行知。

“你什么時候把李昭給得罪了?”

病體初愈的曹行知蒼白著臉,絞盡腦汁,最后還是搖搖頭。

“我與三殿下,交集甚少,難道……”

“難道什么?”

“難道他同你一樣,討厭我。”

“……”

歇著吧,大傻蛋!

曹行知病好了,三皇子又開始冷著臉盯著那醫(yī)女姜問荊。

我扒拉謝珉,萬分不解:“什么情況?你家殿下有眼疾?”

謝珉忍俊不禁,無奈地攤攤手:“拈酸吃醋,男女他都照樣,這人肚量不大。”

我大為震驚。

“這連小肚雞腸都算不上了,這算微肚螞蟻腸!”

人夫都這么可怕嗎?

謝珉到滑州沒多久,一大批商船運糧隨之而至,解了災區(qū)糧草之危。

領頭的是個叫裴令容的女子。

令人驚奇的是,她聲稱自己并不是東家。

“民女只是聽聞滑州疫病,無人送糧,于是牽了個線。”

她說各商行都想要鹽引,卻畏懼疫病。

于是她找了江淮商行的東家,以其為首牽頭,游說各商行替其運糧,條件是鹽引抽利一成。

“以此,各商行無需承擔風險,卻能從中圖利,皆大歡喜。”

而江淮商行則有此重利相誘,且由她替東家冒險,東家愿為富貴一搏。

我們幾人聽罷,無不嘖嘖稱奇。

手無寸鐵的平民女子,憑空為滑州聚了三十萬石糧食。

這種人要是在戶部,何愁國庫不豐盈。

聽了夸獎,裴令容連連擺手。

“唉,一般厲害,一般厲害啦!”

我聞言扶額。

得,又是個和我爹如出一轍的騷包。

在滑州待了大半年,滑州災禍終于徹底解決。

我和曹行知回京復命,朝堂回稟,我們對于此次的功臣如數(shù)家珍。

皇帝大手一揮,把我提到了戶部,對于那些女子卻只言金銀賞賜。

我的心在內侍宣賞中緩緩沉下來。

西北天際壓著鉛灰云層,像凍僵的魚鱗層層堆疊。

去時是開春,眼下已入冬了。

金水橋上,狀元郎陸明璋拍住我。

“望穹兄,升了官發(fā)了財,怎么還一臉不快活?”

我擺擺手,心里盤算事兒,不想理他,卻突然聽見橋下驚呼。

定睛一瞧,一位女子在水里撲騰,眼見著要溺下去。

我當即翻過橋欄,被陸明璋一把拉住。

“你瘋了!你看看那是誰!平陽公主!”

我定睛一瞧,水中女子沉沉浮浮,那張臉確是平陽公主無疑。

她似是從游船上跌下,可公主落湖,那船帷深深,竟再無半點動靜。

陸明璋自然也看出了不對:“她從前那般糾纏你,說不準是有意詐你!

“若你們二人有了肌膚之親,你不想娶也得娶了!”

一堆下朝的官員途經(jīng)此處,神情各異,甚至竊竊私語,卻無一人有相救的打算。

駙馬不可入仕,與前程比,公主也難敵。

陸明璋還拽著我喋喋不休:“你不是志在造福百姓嗎?要為了她一個,放棄你的萬千黎民?!”

我一把把袖子從他手里抽出,冷然道:“若一人都救不了,談何救萬民?”

【后續(xù)在主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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