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瀘縣龍雕石刻嗎?

楊光英

幾千年來,人們遇旱災就向龍祈雨。為保證建筑、橋梁的安全,期望它們免受水火之災,人們把龍裝飾在房屋和橋梁上,因為在中華民族史上,龍是一個重要的精神象征,它充滿力量,無所阻擋,張牙舞爪,飛騰于云水之間,永遠英姿勃發,無所畏懼。龍最受人崇拜。因此,數千年來,龍成了我國最重要的,也是使用時間最長的裝飾題材。

四川瀘縣,因為龍橋、龍雕、龍舞出名,被譽為“中國龍文化之鄉”。

龍腦橋

在中國傳統文化中,石雕龍是權力、高貴的象征,也是幸運和成功的象征。龍的每一部分都有特定的含義:凸起的額頭表示智慧,鹿角代表長壽,牛耳的意義是卓越和領先,虎目顯威嚴,馬齒象征勤勞和善良,爪子顯示勇敢,劍眉象征勇猛,獅鼻子象征寶貴,金魚尾象征靈活等。

瀘縣雕刻藝術主要有圓雕、浮雕、鏤空雕和沉雕等幾大類,其雕刻手法繼承了傳統的刀法,“直刀法”和“圓刀法”。石雕雕刻種類多樣,主要有漢棺石刻、牌坊石刻、墓葬石刻、龍橋石刻、宗教石刻、建筑裝飾石刻、民俗欣賞石刻等。

瀘縣博物館的龍雕石刻,不僅數量多,而且雕刻精美,藝術精湛。“瀘縣‘龍雕’雕刻技藝嫻熟,造型別致,生動逼真。其雕刻藝術極具藝術價值、歷史價值、審美價值和文化價值。”博物館副館長羅玉蘭介紹,瀘縣宋代石刻高浮雕造型比較多樣。雕刻手法主要有高浮雕、淺浮雕和線雕。高浮雕指石刻上的雕刻圖案高出底面,部分高浮雕接近圓雕。如南宋高浮雕青龍石刻(編號00610),長147厘米,寬53厘米,厚15厘米。龍回首向右,龍眼圓睜,嘴微張,露出兩顆大牙,龍角及龍頭上的長鬣向后。尾向后擺動,尾尖向上內卷,龍的左前足肘部向上彎曲,左前爪張開握有一顆寶珠,其余三足踏于祥云之上。龍身刻滿鱗甲。雕刻工藝復雜,采用鏤空雕刻,整個雕刻接近圓雕。石刻造型生動,想象力豐富、雕刻細膩,龍的形象躍然而出,靈動飄逸,活力四射。又如,南宋高浮雕玄武龍頭石刻,在一座橫梁之上雕有玄武和龍頭。右側雕玄武:龜背上有小方框狀紋飾,頭朝左,尾向右,露出右側兩足;蛇身在龜身下,尾在龜尾一側彎曲翹起,頭部在龜頭一側。龍頭上嘴唇上翹,雙目圓睜,能見到向后部分鬣毛和鱗紋。

南宋高浮雕玄武龍頭石刻(上)南宋高浮雕青龍石刻(下)

還有,高浮雕與淺浮雕結合的石刻(編號00544)“二龍戲珠”圖案。畫面主體,龍呈奔走狀,足四爪,回首上昂,龍尾向下彎曲。藏于高浮雕尾部的另一龍雕則為淺浮雕,也呈回首狀上昂朝向珠寶。一龍欲搶,一龍回首欲奪,兩青龍共追逐火焰寶珠,既展示了龍剛勁有力的體態,又體現了活潑俏皮的可愛。

南宋高浮雕“二龍戲珠”石刻

瀘縣宋代石刻博物館就有龍雕近百件,其中,部分青龍雕刻不是單獨出現的,龍與白虎、朱雀、玄武,同時構成“四神”;也有二神組合,如青龍與白虎組合,龍與鳳組合,二龍戲珠等圖案,豐富了青龍造型的多樣性和趣味性。四神組合,一般是東青龍,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代表了東西南北四個方位,也有震懾邪魔保衛墓主靈魂安定,引導主人靈魂升天的作用,將墓主人對生后事的美好愿望表達得淋漓盡致。

南宋淺浮雕青龍石刻

瀘縣已出土的龍雕石刻,龍的形象靚麗多姿,剛勁有力,有一種奮力向上的姿態,通常形象為:龍身似蟒,龍頭額頭部隆起,龍開口不大,開口的龍一般都會露出利齒,合口的龍一般會露出獠牙,龍爪則是三四五爪,以三四爪居多。每條龍的神態不一,姿態各異:有匍匐狀、行走狀、奔跑狀;龍頭有回首仰望狀、低頭怒吼狀或抬頭側目狀。龍身遍布的鱗片整齊有序,脊背線條圓潤流暢,體現了高超的雕刻藝術。

瀘縣玉蟾山,鑿刻著400余尊明代的石窟石刻,其中龍雕有“九龍浴太子”雕像。這龕石窟高一米,寬0.6米。相傳為釋迦牟尼出生時,九條龍從四面飛奔而來,口噴清泉為太子沐浴的景象。這龕石窟技藝絕妙之處在于,九龍口中噴出的水設計精妙,大雨天時,山上的水經石窟排水通道順流而下,雨水會順著龍的脊柱流向太子頭部,從口中噴出,為孩童沐浴,不至于雨水四溢。晴天時,石窟干凈清明,有效保護了石窟雕像,至今保存完好。這尊雕刻圖案異常精美,鏤空雕刻,刀法精細,玲瓏剔透,雕刻技藝堪稱一絕。

玉蟾山“九龍浴太子”石窟

瀘縣古稱江陽,長江與沱江在縣城南部匯合,境內溪河密布,水域廣闊。瀘縣明清古橋密布,不少古橋都有石龍,所以得名“龍橋”。到現在仍有200多座龍橋橫跨在瀘縣溪流河道之上,如同古老的經脈一般,串聯著鄉村與城鎮。

九曲河上的龍腦橋,長54米,寬1.9米,有600多年歷史,保存完整。真正讓人震撼的莫過于它的雕刻,橋中間的八個橋墩上共雕了龍、青獅、白象、麒麟四種靈獸。它們均為圓雕,造型奇特,比例特別夸大,形象生動。雕刻技藝熟練,線條明快,舒暢粗獷中又顯細膩。這些龍獸均由整塊青石雕成,每塊石頭長超過4米,重超過14噸。龍頭獸頭均朝向河的上游,雄踞橋墩之上,龍身承負石梁,龍尾緊附在橋墩另一側。在夏季水漲之時,四條龍高昂龍頭,臥于河面,藏身水中,好像帶著獅子、白象,麒麟迎著滔滔河水奮力上游,氣勢極為壯觀。每個龍獸都各具特點——獅子張口含笑,腳踏繡球;大象長鼻彎曲,飲水河中;麒麟口含綬帶,上下大牙相咬,兇猛威武。四條龍的形象更為突出:高出禽獸,腳踏祥云欲飛,龍身的鱗甲、嘴下的胡須以及眼、角、耳等雕刻得十分精致有力。中間最大的一個龍頭頂部刻有一個“王”字,似群龍之首,重約八噸。更奇妙的是,“龍王”口中含了一顆重達30斤的石球,可滾動而不可出,在洪水來臨時,水流沖擊石球滾動之聲隱約可聽。

龍腦橋

除龍腦橋外,瀘縣還有46座國家級保護文物龍橋,橋上的龍雕也很美!

云龍鎮的順對子橋,建于明代,橋長39米,寬1.98米。橋面微成弧形,橋中部的四個橋墩各有圓雕龍一條。龍首上昂,口微啟,角卷曲。龍尾有的呈卷曲狀,有的上翹。龍身刻云紋,四龍造型呈長方狀。龍形猙獰,嘴吐明珠,瞪目齜牙,龍髯飄拂,云卷云飛。第六孔橋板東側陰刻楷書“龍藏蛟伏”四字,“龍藏”與“蛟伏”字間有淺浮雕寶劍一把,正對著橋,紋飾絢麗。尾造型奇特,雕工精美,云紋繁多,為瀘縣龍橋中獨一無二。

順對子橋

嘉明鎮的鴻雁橋,橋長43.73米,有兩條龍。第七個橋墩上有圓雕鴨尾一個(鴨頭已損壞)。龍頭上揚,張口含珠,龍身呈“S”形,刻有云紋;龍尾呈纏繞狀,鴨子尾巴上翹,呈“V”字形,雕刻手法細膩,造型生動,很有氣勢。

鴻雁橋

瀘縣龍橋上的龍狀態奇形怪狀。如白鶴橋上的龍,長3米,龍口長1.5米,像鱷魚;方洞鎮的龍燈橋,龍首很高,龍角倒著,龍尾是個大豬屁股;牛灘鎮瀨溪河的蜘蛛橋,龍身上沒有鱗片,光滑如蛇;瓦壩橋龍有點像狗,觀音橋龍似魚尾……最長的石鴨灘龍橋約百米,最短的云錦鎮的小刀橋兩米左右;雕龍最多的有8條,最少的僅一條,刻有2條龍的最為普遍。瑞獸種類多為龍,少數刻有獅子、象、麒麟,和其他以龍繁衍生的魚、鴨,豬嘴、牛嘴狀獸等。如奇峰鎮的羅橋,有8龍1虎;福集鎮的石鴨灘橋,有1龍、1鴨、1象;牛灘月亮山雙龍橋有2龍、1如意、1劍、1書筆。橋梁與瑞獸雕刻相得益彰,整體建筑和生存環境有機融合,相映成趣。

白鶴橋龍頭

石橋上的圓雕龍,大小與橋體長寬和諧統一,龍頭和龍尾均刻在橋墩最上層條石上,條石大多是整塊,也有部分是兩塊相接的。龍頭朝上游,大都高于橋面平視前方,龍身支撐龍頭高于橋面之上,特別雄偉壯觀。一部分刻有龍尾,少數高于橋面之上,大部分和橋面持平。

瀘縣龍橋,數量多且雕刻精美,橋梁建筑與龍雕造像構成的和諧藝術美,充分體現了地域文化現象的獨特性,是中華民族文明史上璀璨耀眼的一頁。瀘縣龍橋的龍雕技藝在傳承中有發展,熟練、明快且流暢,粗獷而又不失細膩,寫實間有夸張,是研究中國石刻藝術史和美術史的傳承與發展、瀘縣地域范圍內的橋梁建筑的技術和特征、瀘縣的政治經濟文化的狀況、瀘縣對龍文化的傳承和發展等的一部無字厚重的史書。

如果你到瀘縣參觀了龍橋和宋代石刻博物館,一定會感到震撼!

2025年1月3日改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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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辦公室

作者:楊光英(四川瀘縣人,中學高級教師,四川省作家協會會員,四川省文藝評論家協會會員,中國東方文化研究會龍文化研究院研究員。堅持業余創作30余年,公開發表作品60多萬字。合著文集《逝水留香》《走讀瀘縣龍橋》。出版個人散文集《心境向暖》《像溪水那樣行走》)

供圖:瀘縣博物館 張云飛 古有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