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縣馬面裙熱銷3億元背后（上）：剛生產出來就直接打包發走，連模特身上衣服都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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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報新聞首席記者 張穩 記者 李義方 菏澤報道
頭戴簪花、身著漢服，成為今年春節期間不少年輕人“沉浸式”過年的首選。據京東數據顯示，該平臺2024年1月的漢服品類成交額同比增長300%，春節期間漢服品類商品成交額同比增長325%，而馬面裙是其中最受歡迎的品類。
春節期間馬面裙銷售的火爆，讓魯西南小城曹縣再一次“出圈”。據曹縣電子商務服務中心數據顯示，今年春節期間，該縣以馬面裙為主的龍年拜年服銷售額已經超過3億元。
“曹縣賣了3億的馬面裙依然供不應求”相關話題登上熱搜，熱度居高不下。其實，早在2021年，曹縣就曾因漢服、電商引發全網關注，頻頻“出圈”。
曹縣地處魯蘇豫皖四省交界處的山東省菏澤市，是中國漢服、演出服主要生產銷售基地之一，占據全國漢服市場約四成份額。數據顯示，2023年，曹縣漢服銷售額超70億元。
馬面裙走紅國內市場，曹縣為何又能在這波風潮中脫穎而出？當地諸多的相關從業人員、企業主以及政府工作人員，有著最深切的感受。
曹縣洛如嫣原創漢服線下展廳里的馬面裙
火到何種程度？模特身上的衣服都被搶光，主播因賣斷貨提前下播
元宵節過后的曹縣，依然熱鬧非常。漢服線下展廳的消費者、考察者絡繹不絕，生產線上工人忙得不亦樂乎，物流園里的物流車輛來往不斷，直播間里主播們的聲音此起彼伏……
“忙！沒有不忙的時候！”問起春節期間的工作狀態，幾乎每一個身處其中的從業者都向記者說了這樣一句話。
究竟忙到什么程度呢？
“每天都在加班，就沒有在天明的時候下過班。”曹縣辰霏服飾有限公司負責線下銷售的經理周敏這樣告訴海報新聞記者。對于周敏來說，2024年的春節，是她過得最忙碌的一個春節。該企業原本定于臘月二十八放假，正月初七上班，但是放假第一天，工作人員就開始不停接到客戶來電詢問“何時開門營業”。
“每天都得接四五十通電話，正月初三就正常開業了。”記者了解到，該公司在節前大約售出了1.6萬件馬面裙。雖然每年春節期間的漢服銷量都會有所增加，但是三四倍的訂單增長量，還是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期。
“很多人過來采買漢服，都擠不開了，甚至連我們模特的衣服都被搶光了。”周敏說，由于銷售的火爆，導致企業根本沒有庫存，“客戶來了都是先交錢，我們再排工期生產，而往年都是我們先備好貨等著客戶來選，現在是我有啥你買啥。”
周敏告訴記者，據她了解，現在曹縣幾乎所有的漢服企業都在生產馬面裙。“有的企業甚至直接轉型，只生產馬面裙，都不做其他漢服了，很多賣窗簾的、織東西的工廠，也開始生產馬面裙了。”
實際上，提前開門營業的不止曹縣辰霏服飾一家漢服企業。曹縣電子商務服務中心主任張龍飛告訴記者，從正月初一開始，全縣181家馬面裙線下體驗店均陸續開門迎客。
姚馳行在直播間介紹馬面裙產品
曹縣洛如嫣原創漢服也是提前開門營業的漢服企業之一，其線下展廳擺放著近4000款漢服，“在人員不足的情況下，線下一天的平均銷售額有五六萬元，有的時候能賣到十萬元。”
曹縣洛如嫣原創漢服總經理姚馳行告訴記者，該企業正月初二提前開門營業，“就像趕大集似的，我們把模特身上的展示樣品都清光了，基本上中午都沒時間吃飯，晚上要忙到9點多。”
相對于線下，更加忙碌、銷售更加火爆的其實是線上。
“我們臘月初就和員工說，臘月二十九放假，沒想到線上賣爆了，臘月二十六所有庫存就賣光了，只能提前放假。”姚馳行告訴記者，該企業每個線上直播賬號一天的銷售額基本都在10萬元左右。
如今，該企業的主播團隊已經從4個人發展到了40個人。“因為供不應求，所以我們每天得規劃著，還有多少貨，能播幾天。每場直播的訂單量和前幾個月相比，也是翻倍甚至幾倍地往上漲。”曹縣洛如嫣原創漢服帶貨主播柒柒告訴記者，由于春節期間馬面裙銷售火爆，產能跟不上訂單量，導致她們主播一天播不了幾個小時就得下播。
曹縣辰霏服飾新媒體運營劉廣闊告訴記者，該企業每個線上直播賬號，春節前平均每天能銷售幾百件馬面裙，達到10萬左右的銷售額。“春節期間，我們有一款馬面裙賣爆了，當天播到晚上8點，第二天播到下午4點就沒貨了，后來只播上午，再后來因為斷貨干脆就停播一天。”
正在直播銷售馬面裙的主播
火爆背后的產能之困
為了應對馬面裙銷售的火爆，生產車間的工人每天都在加班加點生產、馬不停蹄趕活。
“雖然比平常要忙碌很多，但是掙得也多了，賣這么好，我們也高興。”曹縣洛如嫣原創漢服馬面裙生產車間主任焦妨告訴記者，春節之后，該車間新招了30位有經驗的工人，現在一天能生產1500套馬面裙。
馬面裙生產車間里忙碌的工人
而在幾個月之前，該車間一天只能生產八九百套。“工人這邊剛生產出來，那邊就已經賣出去了，生產的速度永遠趕不上銷售的速度。現在每個工人一天能拿到200多塊錢的工資，干活快的工人一天能拿到280塊錢，之前也就100多塊錢，快增長一倍了。”
“有的企業十來個人一天光打訂單、發快遞，就把手累酸了，聽說我們鎮上藥店的膏藥都賣光了。”采訪中，大集鎮鎮長韓猛向記者說了這樣一句話。他告訴記者，春節期間，僅大集鎮的馬面裙就賣出了1.5億元。
大集鎮是全國首批淘寶鎮之一，曹縣的馬面裙大多在這里生產。據了解，大集鎮有900余家原創漢服企業，其中生產馬面裙的企業達到四五百家，漢服線下體驗店也從2023年年初的10家增加到了目前的80余家。2023年大集鎮電商銷售額突破100億元，其中漢服銷售額達到43億元。
“穿越大唐華服”企業創始人劉申鋒，是大集鎮第一批返鄉大學生。春節前一個月，劉申鋒的店鋪里，光馬面裙單款銷售額就有1000萬元。
焦妨正在指導新來的工人
采訪中，多位受訪從業者均表示，“產能不足”是目前制約曹縣馬面裙銷量進一步提升的主要因素，原材料供應不足，企業生產能力無法滿足井噴式增長的市場需求。
“一臺機器24小時不停，能織80米布，而一條馬面裙需要4.5米到6米布料，所以一臺機器一天最多能織出20條馬面裙。一開始我們包了20臺機器，后來增加到200臺機器，還是遠遠不夠。”姚馳行告訴記者，現在他們已經不擔心銷售額了，“產能是我們最關注的問題。”
曹縣辰霏服飾銷售較為火爆的“四君子”系列馬面裙
“我們的衣服在工廠剛剛生產好，馬上就要打包發走，根本就來不及上貨架。”劉廣闊告訴記者，該企業一些原創馬面裙，銷售量甚至達到了上萬條。“我們原創的一款名為‘四君子’的馬面裙，其中最火的一款兒童裝，兩周賣了8000多件。這還是受限于產量，因為布料不足，臨近年關好多布料廠都放假了，如果布料充足的話，這個數量起碼能再翻兩三倍。”
曹縣的漢服從業者們從未想過，他們最大的苦惱會是產能不足，供不應求。但他們并沒有止步不前。如今在曹縣，隨處可見的招工啟事，工廠里不斷增加的設備和生產線，以及春節后已經外出和正準備外出考察原材料的企業主們……種種跡象表明，他們已經準備好，迎接這個蓬勃發展的市場。“我們充滿信心，曹縣漢服，曹縣馬面裙，一定會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