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新鋒

“分、分、分，學生的命根；考、考、考，老師的法寶。”這句流行語雖然沒有道盡考試的意義，但毫無疑問，考試不但成為學生日常的一部分，也成為老師日常的一部分。有考試，就有老師監考，學生十年寒窗要經歷無數次考試；老師的教學生涯中，會經歷比學生更多的監考。

作為一名高中教師，往小里說，監過月考、期中考試、期末考試、學業水平考試的場；往大里講，監過普通高考、成人高考、教師入編考試的場。有一次，年級領導在群里發布消息，說第二天有場考試需要監考人員，請自愿報名，什么考試、在什么地方監考都沒說。等報齊人數了，說好第二天在哪個地方集合。第二天，等坐上大巴車行駛在高速路上負責人才說，上午要去某某縣監教師入編考試的場。

別管什么考試，到考點后，都要服從考點安排，防止考生作弊，還要服務好考生，為考生提供良好的考試環境。

印象比較深的是上班第一年就趕上監高考場。在考試培訓會上，省、市、縣包括考點負責人都一再強調高考的重要意義，強調工作要認真細致，啟封答題卡袋一定不要裁掉內舌。到了考場，我感覺比坐著的考生還緊張，我示意搭檔啟封答題卡袋，她推讓，原來她也是第一次監高考場，退無可退，那就當仁不讓吧！我用小刀在標識的“開口處”斜著劃了一個一厘米多的小口，力度要把握好，不能大也不能小，要能劃破第一層牛皮紙，但又不能傷及內舌。我仔細看了看，挺好！就把小刀插在劃開的開口處，等廣播要求啟封答題卡袋時，用小刀順著劃開的小口“刺刺”劃開，內舌完好無損。經此一役，啟封答題卡袋，再不怯場且順利。

有一次監高中學業水平考試補考場，這類補考一般人數不多。上午一場，考場存根上有三個考生，考試開始時只來了一個。補考的考生有的在別處上學，甚至有的已參加工作，對高中畢業證有需要的，可能還來參加考試；感覺作用不大的積極性就不高，甚至不來，可為什么當初還要報考呢？下午一場，考場存根上有兩個考生。考前十分鐘，還沒有考生來，遵照考場廣播指令，考前十分鐘要拆封答題卡，我們就拆開了答題卡，并發放到考生考桌上；考前五分鐘要拆封試題，我們就拆開了試題，發放到考生考桌上。但直到正式考試開始，還沒有考生來，按照考試規定，考試進行十五分鐘還允許考生入場。可十五分鐘過去了，一個考生也沒來，我們兩個監考老師該貼考生條形碼貼考生條形碼，該蓋缺考章蓋缺考章，該蓋空考章蓋空考章。沒有考生，這就是空場了。監考老師是不是就可以收試卷回去了。不行！按照考試規定，打開的試卷必須在考試結束后才能收卷，回考務辦，經驗卷人驗收后，裝入答題卡袋，貼上封條，才算監考結束，一切要按程序辦理。面對沒有考生的考場，還真不習慣，有點失落地坐了下來，我們時不時地聊上幾句，挨到考試結束。

近年來，國家對考試作弊加大打擊力度，特別是對高科技作弊，考生進入考場要先過安檢，再進行人臉識別，進入考場還要用掃描儀掃描，基本上杜絕了高科技作弊。一次監考成人高考，在后面監考的我看到中間有位考生微微地往后扭了一下頭，又微微抬頭看看前面的監考老師，然后低下頭，雙肩都在微動，但動作不像在答題。我走上前幾步，與前面的監考老師確認過眼神，那女教師盯著那女生看了一會兒，悄悄而又迅疾走下講臺出現在那考生身邊，伸手從那考生手里拿出了一張紙，哦，是一張準考證，背面密密麻麻打的小抄，原來她復印了兩張準考證。人心中有鬼，肯定會在行動中表現出來。

在一些大型考試特別是高考中，考生緊張敏感又有些脆弱，監考老師要通過自己得體的言行，安撫穩定考生。現在高考要求條形碼發放到考生手中，由考生自己粘貼。一次，一位考生由于緊張，不小心條形碼碰到答題卡的右上方，粘住了。考生舉手，神情慌張，不知所措。我安慰考生，“別緊張，看能不能揭下來。”我小心地摳起條形碼的一角，慢慢地慢慢地把條形碼揭起，當完全揭下來時，我和考生都松了一口氣，又幫助考生一起把條形碼粘貼到“條形碼粘貼處”的長方形框內。考生高興地說：“謝謝老師！”

監考老師在服務好考生的同時，還要妥善應對突發事件。2018年6月8日下午，正當考生奮筆疾書時，狂風裹挾著暴雨襲來，“哐啷”，一個考場的玻璃炸裂，掉在考生胳膊上，鮮血頓時流了出來，監考老師馬上記下時間，讓窗戶下的考生挪開，通過流動監考叫來醫務人員，給受傷考生包扎，拿來東西堵住爛玻璃。通過考點向上級反映，最后確定為本考場考試耽誤時間而延時五分鐘。

越來越規范的考試，留給監考老師的“話語權”越來越少，考試的每個關鍵節點都有語音播報。一位初次監高考場的女教師，或許因為緊張，或許怕自己在監考中出現什么失誤，在第一場語文考試的最后十分鐘，喋喋不休給考生大談特談考試紀律和收卷注意事項，影響考生做題，被考生舉報。

監考時間長，尤其是高考語文，長達兩個半小時，考生是爭分奪秒奮筆疾書，對監考老師而言，則有些漫長，有些監考老師就在講臺上走來走去，不被允許；伸手扭腰做幾個健美動作吧，不被允許；盯著窗外看看風景吧，不被允許；還有一些細節，包括不穿那些能發出“咔咔”聲響的鞋子……每個細微動作都有可能對考生做題產生影響。

這兩年單位為提高教師專業素養進行改革，舉行了教師專業素質考試。風水輪流轉，老師們由平時的監考者變成了被監考的考生！想想，考試何嘗只是在考場呢？人生道路上時時處處何嘗不是考場呢？我們何嘗不是社會這個大考場的考生呢？

(本文作者為東明縣第一中學教師）